2007年10月3日 星期三

黑暗小劇場-精神院

《本系列著作權全權歸屬於dj533kevin,轉自PTT虎爛版》


  身為一名精神病院的院長,我並不是一名瘋子。

  事實上,真正的瘋子很少,有的只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的人。

 

  哥白尼認為地球繞太陽轉動。    異端邪說。
  人類是外星人的偏遠地區救助對象。 無稽之談。
  達爾文提出人類是由猴子進化的。  褻瀆上帝。
  Blizzard 說今年遊戲準時上市。   天方夜譚。

  歷史是寫滿後見之明及重蹈覆轍的駁血殘頁。



  住我這的人,只是把藏不住自己的話。

  一個人的真實,是另一個人的想像。你可曾在深夜聽見無解的雜音?你可曾在一個恍神之間看見某張晦暗的臉孔?難道你不曾因在意他人眼光而閉口不言這種異端的事?又或者,你沒有過做出奇怪動作的衝動?

  我在校時,有個延畢的學長說了個故事給我聽。俄國曾經做過一個實驗,把一個人綁在椅子上,矇住他的眼睛。接著在他的手上割了一個小傷口,很小,很快就凝固的小傷口。但是在旁邊放著一個滴著水的管子。

  「...滴!」

  「...滴!」

  水管裡的水,一滴滴地往下落。在那人的腦中,滴下來的是他身上的血。發冷、暈眩、疲憊,失血的症狀在他身上出現。

  最終,死亡。被自己的想像,謀殺。



  所以我說,他們不是瘋子,他們所感覺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,只是專屬於他們。就像沒有收音機就無法收聽廣播一樣,他們的天線能接受的訊號比我們多。

  以學術的名詞來說,他們不斷的經歷無法被重現的實驗。陰陽眼、屬靈、神蹟皆屬此類。

  科學無法證明他們的存在,但也無法證明不存在。



  大部份的時間,我們院內的患者都很固守自己的圈子。也許是因為來這裡之前受過太多打壓而學到的保護措施吧。

  所以跟一頁書下棋的不會去跟蜘蛛人他妹聊天,整天喊「金門第一」的老兵也只跟在一個中國來的武夫身後監視他,阿笠博士總是在發明一些小玩具。

  比較起來,我們這比其他的「正常」醫院正常多了。

  某些大醫院裡,都會設立一個特別專區,專門給有錢有權的大人物。在裡面享受的服務比外面的好上數十倍。

  其中最最最低級的,我們稱為一號病房,是專門給明星們在住的。有看過八點檔吧?裡面的人在住院永遠都是住單人房,而且什麼東西都沒有,就只有一張床。那種房間裡面都是全天候開著攝影機,以滿足他們的表現慾。有需要的話院方還會替他們開點小刀,製造傷口也製造話題。

  二號病房就提供隱匿空間。曾經有個黑道大哥受到槍傷而去住院,一把沾血的千元大鈔就丟在櫃台上,住進了二號病房。警方連續找了三個月都找不到他,直到他病好出院。


  三號病房嘛......有沒有聽過一部叫做「夜勤病棟」的連續劇?那部片子拍出了真實情況的十分之一吧,導演太含蓄了,都只有一對一的畫面。你說那不是連續劇?時代不同了,小子。現在的新聞都比小說還小說了,夜勤為什麼不能拍成連續劇?

  我也不怕你說出去,你覺得有人會相信你嗎?你要是說出去,說不定幾天後就被人送來這裡了。



  前幾天,小刑警又來找我。雖然我對這些靠著當警察來躲兵役、少繳稅、三不五時還可以伸隻黑手的人沒有好感,但是病患終究是病患,錢也終究是錢。

  聽說, 他的上司被人砍斷了雙腳。

  很突兀的,我在他口中聽到一個很熟悉的人。


  她被送到我這來的時候,才剛讀國中。

  那時候的她,不笑。

  對一個國中小女生來說,被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就跟被丟掉沒什麼兩樣。更何況她的父母是那麼的......恐懼她。

  她從小,就常常在喃喃自語。等到她大了一點,她的父母才發現她是在跟某些人說話。俗稱,陰陽眼。

  只是她爸媽並不信鬼神,而送去看的西醫也不信。所以就送來了這裡。

  我說過,每個人的經歷都是一個不能重現的實驗。所以沒人知道她是真的看得見,還是自己的想像。當然,這前題是這世上存在著鬼神。



  她爸媽並沒有再來過,她就在這裡待了下來。

  慢慢的,她也在這認識了朋友,也慢慢的有了笑容。心情好的時候,總是穿著白色的衣服,在花園裡散步。天氣好的時候,她也會跟朋友在戶外聊天。

  我看她一切正常,便想讓她離開這裡。她只微微搖頭,說她在這比較快樂。



  她來這裡的幾年後,她的好朋友小芳過世了。

  我還記得那天,天很藍。她站在花園當中發呆。風輕輕地吹動枝葉,發出沙沙的聲音。微風吹過她的髮絲,卻帶不走她的愁緒。

  我原本是這樣認為的。  

  當我走近她的時候,我卻發現她在微笑,跟平時沒什麼兩樣。

  「院長,我想離開。」她說。

  「我知道小芳的死妳很傷心,但是」她紅唇輕啟,打斷了我的話。

  「院長,我們要幫助別人,對吧?」

  是的。

  「那,我要離開。」她轉身離去,白色的倩影在色彩繽紛的花園中跳躍著。一如往常,卻令我有種莫名的愁悵。



  第二天,她申請了離院。

  能申請離院的,代表有足夠的自制力能在社會共存。申請本身就是一種儀式與考驗。


  在意思意思問了幾題問題確認她的神智之後,她就離開了。

  我還記得,在她出大門前,最後說的幾句話。

  「我一直不知道,為什麼我會看見它們。」

  「妳說的他們是?」

  「而且,為什麼它們總是愁眉苦臉的看著我,好像想說些什麼。

  「直到小芳離開後對我說了那些話,我才了解它們要做什麼。」


  第三天,素還真還是在跟一頁書下棋,阿笠博士還是在發明些小玩意。

  我看見了報紙。



  小芳的父親,被發現遭人殺害。

  死因是性器官被利刃切斷,失血過多。

  而我還記得,當年小芳便是被性侵後精神崩壞而入院的。

  記者大書特書的是,他女兒小芳的遺體,也在案發的現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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